余光中:似鲸向海,避无可避
发布时间:2018-04-28 10:49 文章来源:未知 作者: admi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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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台湾中山大学文学院的顶楼望去,是一片湛蓝的大海,水天相接,清清朗朗。我曾不止一次得感到遗憾,当我真正能站立于此处时,余光中先生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这片土地。西子湾畔的中山校园,是先生流连了32年的地方。这一望无际的茫茫,是他与故土之间最远的距离,也蕴养了这位当代著名文学家广阔而丰满的灵魂。

1. 前尘隔海。古屋不再。

我们对余光中,从来是不陌生的。虽然相隔两岸,但余光中几十年来与大陆的联系从未中断。1992年他应中国社会科学院之邀演讲《龚自珍与雪莱》;1997年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出版其诗歌散文选集共7册,他应邀前往长春、沈阳、哈尔滨、大连、北京五大城市为读者签名。吉林大学、东北大学颁赠客座教授名衔。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曾朗诵演出他的名诗《乡愁》。中小学教材与各种现当代文选中,也皆可见余光中的作品。近年来,中央电视台《读书时间》、《东方之子》等栏目专题向国内观众连续推荐报导余光中先生,大大提高其知名度。

他接受香港记者采访时曾说,与故乡相隔的时空,“比屈原更长,比苏武更久”。回首过往台海两岸的冲突与矛盾,余光中先生清癯的面孔中显露出肃然神情,口中倾诉着对和平的渴望。而这一切的希冀,都来自他对过往年岁深刻的记忆与对这方故土深沉的眷恋。

“乡愁”像是一个标签,牢牢地攀附在余光中的生命中。但一个人的一生,一个文学家的作品,又岂能只用一个词语诉说得干净。余光中深重的故乡情结背后,是他对多元文化的包容含纳却不忘根本的肃然坚定。他的语句里有着土生土长的古韵悠然和远渡重洋而来的洒脱不羁。余光中本就是个很矛盾的人,治学翻译的一丝不苟,挥毫泼墨的自在飞扬;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忠贞不渝,吸收西方外来思想的自然开放;言语交谈的诙谐幽默,执笔着墨的一丝不苟。余光中从一开始便是迷人而立体的生命,火热炽烈又雅正自矜。而塑造这一切的,除却他的生命轨迹,也有自己的苦苦追寻。

2. 浪子回头。情深似海。

余光中文风的形成,曾经历过一个漫长的时期。他曾在文章中谈到,“少年时代,笔尖所沾,不是希颇克灵的余波,便是泰晤士的河水,所酿的也无非是一八四二年的葡萄酒。到了中年,忧患伤心,感慨始深,那支笔才懂得伸回去,伸回那块大大陆,去沾汩罗的悲涛,易水的寒波。”余光中诗歌方向的转变,代表着20世纪后半叶台湾文人的集体觉醒——从全面西化走向寻根故土。在50、60年代台湾早期的诗歌论战和70 年代中期的乡土文学论战中,余光中体现出了鲜明的西化、自我化、虚幻化的倾向。但是80年代之后,他却意识到无论是人类还是文学作品,都不可抛弃源流。他的诗歌散文开始渗透出对故乡的深情思念、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眷恋呼唤、对乡土文学的赞赏与回归,故而在台湾文坛有“回头浪子”之称。

我们必须关注到这种回归并不只是在于题材的转变和典故的运用,它并不是一种复沓回环,恰恰相反,余光中借助对历史根脉的透视来正视现实。他所回忆的中国,并不仅是指哪一个具体的地方、哪一样具体的事物,而是一种抽离的意象。余光中眼中手中心中的中国,并不局限于一时一地,而是一种超脱于时空之上的精神交流。将现代的形式与古代的内容交织并不是他刻意为之的创新形式,只是与古代文豪平等、默契的交流,故而别有一番自在意味。

余光中将一生中对他影响最大的几个地方做了极为有趣的比喻,大陆是母亲,台湾是妻子,香港是情人,欧洲是外遇。而这样的自我认知,也在他的诗歌与散文中体现得淋漓尽致。有大陆宏博深远的积淀,有台湾至情至性的奔涌,也有香港现代知性的矜持,他诚然是个很“中国”的人。他懂中国人的悲哀、憾恨、迷茫与向往,也正因如此,他有他的孤独与彷徨。这世界变化得终究太快,太多人迷失其中,想要寻找出路,却丢了自己。他看得明晰,不抗拒也不阿谀,索性任由岁月自如地逝去,他自在那里,烫一壶时间的酒,守着灵台清明。

3. 众醉我醒。赤子丹心。

在台湾了解到余光中的小故事两则:

其一,余光中与几位友人聊到演讲费,有一位文人说他拿过一个小时一万元,有一位说他拿过两万元,有一位说他拿过三万元,待轮到余光中时,本以为会听到更为惊人的数字,他却淡淡开口:“我拿过一个小时五百元的……”

其二,余光中曾说自己没时间没时间读诗,因为“目前忙着写诗、译诗、编诗、教诗、论诗,五马分尸之余,几乎毫无时间读诗,甚至无时间读书了”。

他是一颗赤子之心,至死不渝。其实余光中所面对的困境何其多:一是年少时故土之景历历在目,却成了永远到达不了的彼方;二是台湾工业化进程加快,“人情味”接受着前所未有之考验;三是于台湾、香港之间漂泊不定,一颗心终究是放不稳当;四是文化不断转型,各样光怪陆离层出不穷。他面对现代化的汹涌浪潮,最终选择的不是逃避、不是抨击、不是迎合,而是有原则的呼唤与包容。

他从来不是能安于小我、摒弃俗尘、独善其身的人,与那些高洁凌云的隐士相比,他自有一种拙璞的意蕴。他在《现代诗怎么变?》一文中提到,“不关痛痒的美,终究是颓废的”。这话的意思不是说让诗人死死地盯着生活中的鸡零狗碎,抛弃自我。而是意在赋予现代诗一种向外生发的可能性。正如他所说,“大诗人当然不可能‘太上忘情’到泯灭小我的程度,只是在他的作品里,小我的另一端遥接大我,我悲亦即人悲,我笑亦即人笑,我的切身经验亦即众人经验的具体而微”。对于很多现代诗人只抓住个人与人类这极端的两端,而无视社会、民族、国家的状况,余光中感到深深地惋惜。他指出现今许多诗人遭到冷落,恐怕也有这种“病态的远视症”的缘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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